盐渍廷叶

深夜还魂,偶尔诈尸。

第几天来着(。今天是咸鱼为你们带来沙雕文学xx
     梗源空间。人的身体上会突然裂开无法愈合的伤口,记忆会随着出血流失,只有爱人在伤口上的亲吻可以治愈

        为什么过了八百年我还是只会写这种烂俗玩意……xx
        他们属于育碧,ooc属于我

        “我很抱歉,但我对你肩膀的伤口无能为力。”

  医生放下药草,伸手帮他套上发黄的白袍。阿泰尔背对着医生坐在椅子上,左肩上新缠的绷带上依然晕着血。他将手臂伸进袖子里,逐渐老去的身体加上伤口,仅仅是这一微小的动作都显得僵硬。

  “这是诅咒。”医生看着刺客穿戴整齐,补充说。

  “是啊。”阿泰尔站起来,拂去白袍上的浮尘。“我明白。”

  他走出门。等在门外的达利姆站起来走向他的父亲。“怎么样?”他没有错过年轻人尾音中的颤抖。

  “是那个诅咒。”他直言不讳。

  “噢。”他的儿子微微垂了下头。“那您……这里……?”

  他尝试着回想,几十年的记忆依然待在他脑袋里,鲜活生动得不似真实。

  “我还能记得清。”阿泰尔轻声说,抬手拍了拍儿子的肩膀。“不用为我担心,儿子。”

  回到那间简陋的屋子以后阿泰尔就把自己锁进了房间里。

  阿泰尔摊开一张羊皮纸,在桌边坐了下来。诅咒的速度因人而异,说不定明天早上他就会将所有的回忆忘得一干二净。他几乎确定自己对这个诅咒束手无策,在一生中他几乎不会同谁亲近到那种程度,而鹰堡的那场战斗几乎夺走了他的全部。

  他不能再失去了。

  阿泰尔拿起笔,从自己能回想起的最遥远的记忆开始记录。
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
  生活有条不紊地继续着。

  他将自己锁在屋里,终日与苹果为伴。他像一个真正的老人了,在日复一日的机械记载中靠汲取一点回忆度日。

  他有时会写很久,有时只是起身喝水时信手写下的几笔。他不知道自己忘记了什么,只能尽可能把依然记着的写的详细。在写满一页纸时他把它拎起来,从头到尾扫视一遍,然后放在一边,订好,收进箱子里。

  达利姆几乎每天都会抽时间来看望他的父亲。阿泰尔同他的儿子交换情报,交谈,为了一成不变的话题——他的健康——争执不休。他曾以为这样的日子会继续下去,一直持续他准备好回去那座他爱之恨之的堡垒。直到有一天,在父子日常的交谈之后,达利姆拿出了一个箱子。

  “这是我在废弃的据点里找出来的一些资料。”达利姆将木箱放在桌子上,打开来展示给他看。“也许会对您有一些帮助……。”

  阿泰尔点了点头,不再说话。过长时间的交谈让他的嗓子干辣辣地疼。达利姆朝他略一致意,善解人意地退了出去,将夜晚的寂静留给他的父亲。

  阿泰尔站在窗边,望着他的儿子一身白袍,踏出庭院,跨上马匹,很快砂石道路上就只看得见一缕烟尘。他回过头,无法控制地回忆起那些他初出茅庐的时日,手中的利剑和身旁的兄弟是他信任并赖以生存的全部。

  他坐下来,取出箱子里发黄的纸张,开始对照着记录翻看资料。

  格子形的阴影偏向东方,阿泰尔手边的文件也一点点地攀高。他望着自己手下勾画的痕迹,突然发现了诡异的巧合。

  最高导师和女性的圣殿骑士。我与玛利亚。时间线契合得分毫不差。

  不。

  他扔下笔,身体不自觉地向后退去,紧靠在椅背上。

  这不可能。

  他不会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。根本就不存在他所构想的无法回忆的细节,他忘记的人从一开始就不是玛利亚。

  阿泰尔闭上眼,用几次深呼吸让自己平静下来。他伸出手,翻到箱子的底层,抽出最古老的几张纸片。文件的题头工整地写着耶路撒冷,笔迹凌厉如刀刻,又像是旧日无比熟悉的剑锋。

  他自以为熟悉手下的每一个宣教,但他对这个笔迹毫无印象。
  
  一个模糊的想法在他的头脑中成型。他为自己出格的想法而震惊,但事实摆在面前,他左手边的记录,他右手边的年表。

  他错了。一直错了。

  阿泰尔扑在另一只箱子上扯开虚挂着的锁,双手插进纸片里疯狂地翻找,一页接着一页,一本接着一本。他还一直在奇怪,为什么他可以不受影响地向过去寻求慰藉,为什么那个诅咒似乎独独对他网开一面——

  他甩开手里的本子,大步走到桌边抓起一页纸,颤抖的手指几乎抓不稳纤细的笔尖。

  诅咒对每个人都一视同仁。他的过去从未施予他原谅,他的生活即为惩罚本身。

  他写着,又勾去,又再次把握着笔的手按在纸上。直到窗棂投下的阴影斜了又斜,直到他不得不起身点上一根蜡烛。

  他走回桌边,按着那张皱巴巴的纸在面前铺平。

  马利克是

  在成为大师之前,马利克和我

  卡达尔的兄长,

  在所罗门圣殿,我与卡达尔和

  耶路撒冷的负责人是

  

  他读不下去了。

  阿泰尔站在那里,一动不动。死一般的寂静几乎将他埋葬。

  他猛地抓起纸团成一团,砸在地上。又立刻扑过去,近乎狂乱地扯碎它丢进火盆,几片残片被热风鼓了出来,挣扎着苟延残喘,不肯熄灭最后的光芒。

  阿泰尔看着闪烁的红色光点,看着,毫无预兆地开始轻笑。

  他不受控制地笑,任凭发疯的尖锐声音扎满整个房间。喉间涌上腥甜,他依然大笑着,自从他父亲去世之后他还从未这样笑过。直到他的视野因缺氧而发黑,苍老的身体再也支撑不住如此癫狂的发泄,他倒在地上,干枯的手指抠进砂土里,从烧灼着疼痛的喉咙口呕出灰黄的胃汁。

  最后几点红光向上攀爬,吞食了被从中间扯开的名字,一同在微弱的烛光中化为尘埃。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
  这无所回避。

  无数个深夜里他铺开纸,试图捕捉记忆中的碎片。

  不可阻挡。

  他闭着眼,竭力挖掘记忆中爱人的样貌。

  黄种人,白人。蓝眼睛,绿眼睛,黑眼睛。黑发,红发,金发。个子高或者矮。满身伤痕或者四肢残缺。

  他无法回忆。他什么也不是。他是万物。他是任一。

  无可奈何。

  阿泰尔带着最后一点希冀,求助于梦境之末的潜意识。

  他闭上眼。

  他睁开眼。

  他坐在联络点砖砌的水池边,膝上停着一只懒洋洋的鸽子。马利克站在庭院另一边,食物碎屑从他指尖撒下。于是众多的鸽子们蜂拥而至,在男人的脚下拥挤着聚成一团。马利克微笑着,撒下又一把食料。

  他情不自禁地跟着对方微笑,手指抚过鸟类柔软的羽毛。

  他指尖突然传来刀划般的剧痛。羽毛变得无比锋利。他猛地抬起头,看见马利克被暴起的鸽群裹挟着带进屋里,此后庭院内再无声响,鲜红的线沿着地砖的缝隙向外攀爬。

  他睁开眼。

  他的宣教与他并肩站在圣城的高塔上,眺望东方天际上逐渐晕染来的纯白。他回过头偷偷去看他的宣教,在黑暗中不甚清晰的脸庞上带着明显的期许,发丝的尖端染上了一点金色的碎光。

  然后明亮的日光自他的头顶向下洒落,他的宣教在光芒中一点点崩解,破碎,光与暗的分界线将他撕裂成碎片,在他的眼前簌簌落地。

  圣城的朝阳升起来了,他面前只余一堆黑灰。大风吹过,尘土漫入天际,再无痕迹。

  他睁开眼。

  恶臭让他皱起眉头,他站在鹰堡的地牢中央。角落里堆着的人形蠕动着展开身体。于是他看清了,那是一个套在黑袍里的枯瘦老人,烟灰色的眼睛已然浑浊,人形裂开嘴喃喃着,暗黄的牙齿间渗出猩红。

  阿泰尔.

  然后那具躯体迅速地脱水,风干,腐烂,黑色的尸水自墙角向他袭来。他惊慌地后退,撞到栏杆上。他扭过头,他满身血污的小儿子正举起匕首,锋刃在昏暗的地牢里明晃如日光。

  他睁开眼。

  脚下是柔软的羽毛,四周空无一物。他刚要走动,一个什么东西从天而降,砸在他手臂间。他低下头,没有头的干瘦尸体横在他怀里,不待他有任何动作地变化成一个漆黑的头颅。他依稀摸得出头颅的五官,却始终看不清轮廓,只有暗色的血顺着断面滴下来,落在惨白的羽毛地面上。

  他蹲下去,捻起一根染血的羽毛。羽毛突然在他手中急速变化,他捏着的羽柄变成利剑鹰形的把手,锋利的剑尖尖啸着刺穿他的左肩。剑身上汩汩地涌出血来。

  他睁开眼。

  土黄色的天花板压在头顶,苹果在他手边柔和地散发光芒。

  一切归于虚无。

  ——————

   “但我还有一个名字——”

  男孩扬起脸,烟灰色的瞳孔反射着阳光,明亮得刺痛了他的双眼。

  “马利克。”他反射般地吐出这个名字。他是马利克的儿子,他有着烟灰色的眼睛,那么马利克也——

  “你和你父亲的眼睛一模一样。”他的声线异样地颤抖着。年轻人似曾相识的脸庞逐渐模糊,泪水在他眼眶中积聚,顺着布满细纹的眼角流下。他的人生终于被赐予些许恩惠,马利克的痕迹重新被他拾起——

  他的梦被打断。伤口又开始流血了。

————

  阿泰尔走在重新夺回的鹰堡里。一路上年轻的刺客纷纷向他致意,他一一点头,向前继续自己的旅程。

  他推开鹰堡的每一道门,大多数时候他能回忆起从前的此处应该是什么地方。记忆与现实组合在一起,小心翼翼地彼此嵌合。

  手掌擦过一扇陈旧的木门,他稍稍用力,一个简陋的卧室出现在眼前。

  只是个普通的客房而已。

  新鲜的血腥味掩盖了过去的,灰尘飞起又落下,遮住床柱上飞溅的暗红。床底陈旧的血迹安静地沉睡着,一如往常。

——————

  他拽下兜帽,浅亚麻色的头发已然花白。他的儿子站在通道之外。刺客的墓板从上方落下,将他与外界的一切彻底隔开。

  他静静地站了一会儿,转过身熄灭他的道路上最后的光芒。

  许久未曾裂开的伤口再次渗出血迹,但他已经不感觉疼痛了。

  这不稀奇,烛光将灭未灭时总会闪烁几下。他平静地想着,抬手熄灭下一盏灯。

  熟悉的恍惚感涌上来,即使闭眼歇息也不再褪去。年迈的导师索性不再理会,将苹果放进密匣里,将身体全部的重量压在撑着墙壁的右手上。

  石门关闭了。最高导师的使命结束了。阿泰尔突然觉得很累,累的不行。

  阿泰尔扶着把手坐下来,闭上眼,准备接受最后也是永恒的梦境。

  他的眼前光芒大盛。

  金色的地面,金色的天空,他一瞬间便意识到这是苹果赠与他的最后的玩笑。天地相接之处爆发起灼目的光柱。一个人影自光柱中央走来。

  阿泰尔盯着靠近的光影,几乎垂地的长袍从光柱中抽出来,银色的花纹在长袍的边缘浮现。

  九十二岁的阿泰尔挣扎着站起身,抬起手臂够向那片光芒。

  淡金色的人形伸出右手,扶住他伸出的手臂。阿泰尔浑身一震,触电般弹开手臂向后倒退几步,光影摇摇头,跟着他倒退的节奏步步紧逼,一把抓住他的左臂。

  他的瞳孔猛地缩紧了。

  他看见风裹挟着黄沙飞越荒漠,看见雪缱绻着冰霜渡过冰冻的奥龙特斯河,看见马西亚夫数十载的光阴岁月,数千个的昼夜晨昏。他曾忘记他拥有的一切,而现在它们重新淹没他被沉重的岁月压抑得麻木的大脑,势头汹涌如海潮。曾被忘却的点点滴滴自他血管中沉鸣着涌过,他闭眼细数着翻飞流动的画面,某种温柔而不可抗拒的悸动撞击着他的心脏,高傲的白鹰低下头收敛起羽翼,小心翼翼地环住一度遗失的他世界的中心。

  “马利克。”他低声呢喃着,像一声沉寂了太多年的诉求。

  金色的光影轻轻伏上他的肩头,没有温度的唇贴近他的伤口,吻上那片晕开的血红。

  阿泰尔闭上眼,熟悉的空洞感席卷上他的脑海。他搂着怀中的人影,用力收紧双臂,抓住的只有金苹果冰凉的幻象。

  区区数秒,折磨了他二十年的金苹果将他遗失的爱人送回身边,又连同所有的记忆一同夺走。

  马利克。

  他低声呢喃,却再也想不起名字的意义。

  他闭上眼。

  光芒熄灭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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